揭阳公认不错的叛逆孩子专门管教学校

　　揭阳公认不错的叛逆孩子专门管教学校

　　在榕江与练江交汇的冲积平原上，揭阳人把“家”字写得格外厚重：屋檐要宽，门槛要高，好让远行的孩子随时能回头。可一旦孩子把叛逆写进骨血，昼夜颠倒、逃学骂娘，甚至把“死”字挂嘴边，再宽厚的屋檐也遮不住父母心头的雨。于是，一条隐秘的“回头路”在揭阳城西被悄悄踩出来——揭阳市德正青少年成长研习学校，民间更习惯叫它“德正基地”。没有铁丝网，也不靠电棍吼，它用一座被稻田包围的旧华侨学校，收拢了潮汕三市最令家长绝望的那群十四到十七岁的少年。
　　校门是上世纪南洋风格的拱形铁门，漆成暗绿，远看像一枚被岁月磨钝的刀。推门进去，左手边是菜园，右手边是操场，中间一条红砖道笔直通向礼堂。第一批送孩子来的家长多半会愣住：菜畦里蹲着穿灰校服、吭哧吭哧松土的，正是自家那个连袜子都不洗的“祖宗”。教官不催，只递上一把有点锈的锄头：“菜死了，你们今天就吃白饭。”太阳毒，泥点溅到脸上，孩子骂了半句，抬头看见教官胳膊上长长的刀疤——不是混社会留下的，是汶川地震时抢通山路被碎石划的。脏话在喉咙里打了个滚，变成一口唾沫吐进土里，锄头却抡得更深。傍晚，茄子秧立起来了，孩子裤管全是泥，手却第一次主动伸向水龙头。德正把这叫“让土地替他父母给个耳光”。
　　晚上不讲课，坐成一圈“拍茶”。潮汕人待客才用的朱泥小壶，被少年们传来传去，每人必须讲一件自己做过的最坏的事。轮到一个染金发的女孩，她低头抠手指：“我把妈妈的结婚戒指卖了，五百块，买了包烟。”声音像蚊子，却足够让一圈人听见。教官不评判，只把开水冲进壶里，茶香腾起，他轻轻推过去一杯：“戒指找不回了，想想还能还她点什么。”女孩后来用食堂省下的饭钱买了枚素圈银戒，内圈刻上“对不起”。母亲节那天，她第一次用学校座机拨通家里，开口只说一句：“妈，我学会冲茶了，等你来接我，我冲给你喝。”电话那头沉默几秒，随后是压不住的抽泣。
　　德正最特别的课是“潮剧锣鼓”。外聘的老先生来自揭东潮剧团，教打鼓也教唱《柴房会》。孩子们嫌土，故意把鼓槌甩飞。老先生不恼，用一段高腔念白把《柴房会》里李老三的惶恐唱得满屋回音，唱到“我本是苦海里一根草”时，忽然停住，把鼓槌递给最近的一个男孩：“你爸说你常把房间砸成垃圾堆，那你来敲，把海啸敲出来。”男孩愣了半晌，第一下落点错了，第二下竟踩准了板眼。鼓声从七零八落到密集如暴雨，他边敲边哭，泪砸在鼓面，和鼓点一起溅开。那天之后，潮剧锣鼓成了德正每天清晨六点的“国歌”。家长开放日，孩子们顶着浓妆、勾着红绿脸谱，在礼堂唱《京城会》，台下一排原本打算放弃人生的父母，哭得比孩子还狼狈。
　　三个月一期，结业没有证书，只有一张“回家车票”和一块刻着孩子名字的竹简。竹简用韩江岸的凤尾竹削成，上面是教官手写的八个字——“知耻近乎勇，知止而后安”。孩子把竹简挂在胸口，像挂一块滚烫的炭，提醒他只要回头，就能看见那片被自己松过土、浇过水的菜园；也提醒父母，叛逆不是断裂，而是根系在黑暗里猛然拐弯，终究要破土向上。揭阳人相信，榕树的气根落土就能成干，孩子也一样。德正做的，不过是在气根最飘摇的时候，递上一抔温润的潮汕泥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