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山师资厉害的叛逆孩子封闭管理学校

凉山师资厉害的叛逆孩子封闭管理学校

　　大凉山深处，云雾常年缠绕着山脊，像一条不肯散去的灰白围巾。外人眼里的凉山，是火把节与彝族刺绣，是高山与峡谷，也是“问题孩子”的标签聚集地。可真正走进昭觉县南端的“阿都雄鹰成长营”，才会发现这里藏着另一幅图景：黑板擦得锃亮，操场没有围墙，教师宿舍门口贴着“今晚夜读《瓦尔登湖》”的手写告示。所谓“封闭管理”，封的是手机信号，开的却是另一套通往世界的暗道。
　　营地里最年轻的导师只有二十四岁，名叫阿鲁子鬼，彝族，成都体育学院应用心理学专业毕业。他能在十分钟内用彝语、汉语、英语把同一句鼓励说完，还能在第十五分钟把一名扬言“今晚就翻山逃跑”的十四岁少年劝回宿舍，顺便让对方把逃跑路线画成地图，当成地理作业上交。孩子们私下叫他“鬼哥”，说他“眼睛像鹰，声音像老磁带”，却没人敢在他面前撒谎，因为他记名字的本领堪比山里的猎犬，半个月就能叫出全营一百二十个孩子的全名、绰号、家庭羊圈数量以及父母最近一次吵架的原因。
　　营地课程表上，上午是常规文化课，下午是“山野课堂”。山野课堂没有固定教材，雨后去松林里找菌子，顺带把真菌的孢子印画在 T 恤上；把废弃轮胎滚到河沟，测量水流速度，再算出自制竹筏的载重极限。夜里，孩子们围着火塘拍非洲鼓，鼓面是旧帐篷改的，鼓槌就是柴刀柄。子鬼说：“叛逆的本质是能量过剩，你把他的电量耗在山上，他就没有余力去炸家里的屋顶。”
　　真正让外界服气的是那支“妈妈教师团”。成员平均年龄四十六岁，都是附近乡镇的彝族阿妈，有的连普通话都说不圆，却能用最土的谚语把函数概念讲活。吉牛阿呷教数学，她把坐标系画在晒谷场上，让娃儿们站在自己对应的点上，一声“向左平移三米”，孩子们像棋子一样跑动，她再吼一句“别踩到鸡屎”，全场笑翻，向量概念就此长进肌肉里。她们的教学法被四川师大教授写成论文，标题很长，孩子们只记得副标题——“谷场比教室大，阿妈比老师狠”。
　　营地唯一上锁的是“情绪仓库”，一间十平米的小木屋，墙上挂满拳击手套、沙袋和一次性纸杯。谁想骂人，先对着沙袋吼够二十拳；谁想哭，可以拿五个纸杯接眼泪，接满后去山坡浇给索玛花。仓库值班员是生物老师王哲，头发永远像鸟窝，他收集眼泪的 pH 值，做成折线图，告诉孩子“你上周的愤怒酸度下降了零点八”。图被贴在食堂门口，比任何奖状都受欢迎。
　　两年时间，一百二十名孩子，离开营地后复学的有九十七人，回到普通高中继续就读，其中三人进了校足球队，一人拿下凉山州马拉松少年组第三。没人再用“问题少年”称呼他们，他们管自己叫“阿都雄鹰”，因为营地门口的石碑上刻着一句彝汉双语的校训：山挡住路，我就成为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