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安广受好评的叛逆孩子军事化矫正学校
淮安广受好评的叛逆孩子军事化矫正学校
淮安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,淮阴区西郊的“铁鹰少年成长营”已响起第一声哨音。那哨子短促却带着穿透力,像一把小刀,划开孩子蒙着灰的睡眠,也划开家长心里缠成死结的担忧。营地没有高墙电网,只有一排排褪了色的迷彩帐篷,门口竖着块原木牌子——“这里不改造谁,只补回错过的成长”。没有口号,没有横幅,却把第一批送来的“刺猬少年”牢牢钉在了原地。
十四岁的林骁被父亲拖下车时,嘴里还叼着半根烟。他以为会看见铁门、锁链、教官的皮带,结果迎面撞上的却是条黄狗,摇着尾巴叼走他的打火机。狗后面站着老周,五十五岁,部队侦察连退伍,左眼在暴雨夜救落水学生时留下一道白疤。老周没伸手要行李,只递过去一只搪瓷杯,杯底磕得坑坑洼洼,却刷得雪亮。“先浇水,再吃饭。”林骁愣了半秒,把烟吐在地上,脚碾了两下,接过杯子。那一刻,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踏进一场“慢炖”式的救赎。
营地日程被切成整齐方块,却故意留一道缝。五点五十跑操,七点整早餐,八点文化课,教官在黑板写《出师表》,粉笔灰簌簌落在军装上。十一点体能,孩子们把轮胎拖到河堤再滚回来,轮胎上写着他们昨晚写下的脏话,滚一圈掉一层,像给暴躁脱壳。午休只有四十分钟,帐篷热得像蒸笼,却没人逃,因为黄狗会堵在门口,谁动就舔谁的脚踝,痒得人直笑,笑完就再也板不起脸。
最狠的课在夜里。没有手电,没有手机,帐篷灯全灭,河风带着水草腥味灌进来。孩子们被带到操场中央坐下,头顶是碎钻般的银河。老周让他们轮流讲“今天最丢脸的一件事”,声音必须盖过蛙鸣。有人说偷了奶奶的钱,有人说把妈妈的新款口红掰断当蜡笔。轮到林骁,他张了张嘴,喉咙滚出一句:“我把爸爸给我买的生日蛋糕,整个掀在地上,因为他说了句‘别学你哥’。”黑暗里只剩虫声,几秒后,旁边平时最刺头的胖子伸手拍了拍他后背,手掌汗涔涔,却像烙铁,烫得林骁一哆嗦。那天之后,他主动把手机上交,屏幕裂得像蜘蛛网,他却说:“让它死吧,我也该活过来。”
变化不是一夜发生。第三周,营地组织三十公里拉练,走到十八公里时,林骁的脚踝肿成馒头。医务室的车跟在后面,老周却不下令收容,只把背包卸下来,自己背上,空出一只手扶住林骁的肘。剩下的路,两人几乎在挪,汗水顺着下巴滴进泥土,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坑。到达终点时,太阳已经落山,晚霞像烧红的铁板。孩子们横七竖八躺在草坡上,林骁把脸埋进臂弯,肩膀一抖一抖。没人过去打扰,只听见风掠过芦苇的沙沙声,像温柔的掌声。
结营那天,家长被邀请来上最后一课。操场摆满长桌,孩子们把亲手做的饭菜端上来,番茄炒蛋糊成黑炭,冬瓜汤咸得发苦,父母却吃得狼吞虎咽。林骁把第一筷子夹给爸爸,筷子尖上颤巍巍的是煎得焦黄的荷包蛋。父亲嚼得很慢,嚼着嚼着,突然把碗放下,一把搂住儿子,眼泪顺着胡茬往下滚,砸在迷彩服领口,晕开深色痕迹。老周站在远处,没穿军装,套了件洗得发白的T恤,黄狗蹲在他脚边。他抬头看天,轻声对旁边的助教说:“看,云散了。”
营地门口依旧没有横幅,只有那块原木牌子,被太阳晒得微微开裂。送走最后一批孩子,老周拿砂纸轻轻打磨,把翘起的木刺压平。远处,新一批校车扬起尘土,像即将到来的雨季。老周伸手摸了摸黄狗的脑袋,笑着说:“走吧,伙计,下一轮星星要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