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西好评度非常高的叛逆孩子矫正学校
湘西好评度非常高的叛逆孩子矫正学校
晨雾尚未散尽,山脚下的吊脚楼还笼着一层淡青,孩子们已在沅水边的石阶上列队。带队老师姓滕,曾是怀化武警特勤,退役后把军号换成了竹笛。笛声一起,方才还耷拉着脑袋的少年们不自觉挺直了脊背。这里是湘西“云岭少年成长营”,一所没有高墙电网、却能让家长连夜驱车八百公里送来的地方。
营门不起眼,两棵老樟树像门神,枝桠交错成天然拱门。进得门来,先闻见柴火香。食堂的灶膛里,松木噼啪作响,锅里翻滚的是本地腊肉和刚从后山摘的紫苏。孩子们轮值烧火、切菜、刷锅,一顿饭下来,袖口油渍斑斑,脸上却挂着久违的松弛。营长说:“先喂饱胃,再谈规矩。”
规矩藏在细节里。手机统一锁进木箱,钥匙由孩子自己保管,但想打开得先写“申请”,说明用途与时间。第一次,几乎所有人写下“打游戏”,老师不置可否,只提醒:“再想想,还有没有更想联系的?”第三天,木箱再开,大半申请改成了“给奶奶报平安”。那天的晚饭,桌边多了几双悄悄抹泪的手。
课程表像一张旧竹简,卷起来不过手臂长,展开却包罗万象。上午是农耕与制陶,下午是苗鼓与苗绣。泥巴沾满指缝,鼓点震得胸腔发麻,绣针穿梭间,暴躁的眉梢渐渐柔软。最特别的是“夜行课”——熄灯后,每人领一盏松油火把,沿古驿道走到鹰嘴崖,再独自折返。黑暗里,虫鸣、水声、心跳交织,有人半途崩溃大哭,有人咬牙走完,却在终点看见老师举着的微弱手电,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星。
心理老师姓吴,说话带凤凰口音,温柔得像沱江的水。她每周给孩子们放一次露天电影,幕布挂在晒谷坪,老片子《那山那人那狗》播到父亲把邮包递给儿子时,她按下暂停,问:“如果邮包里装的是你们的叛逆,要寄给谁?”谷坪上安静得只剩风声。第二天,黑板报上出现一行粉笔字:“邮包已签收,收件人:未来的我。”
家长每月可来探视一次,但须先听完孩子的“成长汇报”。十五岁的阿俊曾是长沙某校“劝退名单”榜首,第一次汇报时,他攥着稿纸,声音发抖:“我学会了给辣椒苗搭架,也学会了给妈妈道歉。”话没说完,母亲已泣不成声。探视结束,家长不许带走孩子,只能带走孩子亲手做的礼物——阿俊送的是一只拙朴的陶杯,杯底刻着“妈,喝水”。
三个月为一期,结业那天没有仪式,只有一场“赶集”。孩子们把自制的腊肉、竹编、苗绣拿到镇上摆摊,所得收入一半留给营里做种子基金,一半自己支配。阿俊用卖陶罐的钱给父亲买了双胶鞋,尺码刚好。回程的车上,父亲把鞋盒抱在怀里,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。
云岭少年成长营没有“矫正”二字,却处处在矫正:矫正饥饿的胃、空荡的手、无处安放的心。它让叛逆不再是洪水猛兽,而成了山涧里一股急流,绕过大石,终要汇入沅水,带着竹笛的悠扬,带着松油的微光,带着少年重新长出的、柔软而坚韧的骨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