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北实力出色的厌学孩子专门管教学校
淮北实力出色的厌学孩子专门管教学校
淮北往北,再拐进一条被白杨夹紧的乡道,车辙少了,尘土便多起来。拐过最后一道弯,灰砖围墙上“淮北知行少年成长营”七个字低调地趴在阳光里,不仔细看,会以为只是废弃的粮仓。铁门推开,先听见篮球砸在水泥地的回声,接着才看见孩子——他们剪着参差不齐的短发,脸上有汗,也有笑,像被谁从课本里撕下来,又重新贴回人间。
营地里没有讲台,也没有“教官”这种硬邦邦的称呼。负责人老周原是一所省重点的德育主任,十年前自己把“优秀”辞了,理由是“不想再把学生当 KPI”。如今他被人喊“周叔”,穿洗得发白的工装,口袋插着半截铅笔,说话慢,像怕惊动空气。他定的第一条营规是:不许说“问题少年”,只能说“暂时迷路的人”。就凭这句话,不少家长连夜开车赶来,在铁门口蹲到天亮。
迷路的理由五花八门:游戏、直播、校园冷暴力、父母离婚、奥数、抑郁、或者只是某天突然不想起床。营地不急着“矫正”,先让他们“烂”够。早上五点四十吹哨,不起也行,错过晨跑就错过,食堂留饭到九点;中午三十分钟午休,不想睡可以躺操场看云,只要不把除草当拔苗。前三天,孩子像放进清水里的墨汁,拼命扩散,周叔站在远处,不催,只记录。第四天开始,有人主动把被子叠成豆腐块,因为夜里冻醒,发现没人替自己受罪。
营地最神秘的角落是“木工坊”。一扇旧仓库改成的,锯末混着松香,阳光从天窗斜插进来,像给灰尘也镀了金。这里不教几何,只教刨子、凿子、砂纸,以及等待。每道工序都要等:等木材风干、等胶干、等漆干。急性子的孩子把板凳腿锯歪,气得踹门,第二天却偷偷把废料捡回来,用两小时磨平毛刺。成品可以带走,也可以留在营地,摆在餐厅当椅子。去年一个曾把全家拉黑的女孩,把刻了自己名字的小板凳寄给母亲,附言只有四个字:“比我稳当”。母亲收到后,在客厅哭到邻居报警。
傍晚的“树洞时间”更像一场没有剧本的演出。大家围成圈,中间点一盏煤油灯,谁想说话就伸手,灯传到手里,不想说可以传下去。话题从“我妈把我猫送人”到“我想学纹身但怕疼”,什么都可以。周叔唯一一次插话,是听见一个男孩说“活着没意思”。他没劝,只把灯芯捻亮,问:“要不要试试把这句话刻成木牌,挂在营地门口?让明天进来的新人先看见。”男孩愣了半分钟,摇头,说“那也太丢人了”。全场哄笑,笑声把夜色撕开一道缝,月光漏进来,落在每个人脚背,像一张临时通行证。
三个月一期,结业没有奖状,只有一场“市集”。孩子把亲手做的东西摆出来,标价格,家长用代币购买,收益全归孩子。一个曾经连考场都不愿进的孩子,把亲手焊的自行车灯卖到两百“币”,当场给父亲买了一双工装手套。父亲戴上后,用沾了机油的手背抹泪,孩子拍拍他的肩:“别哭,机油不防水。”围观的人笑得前仰后合,笑完又沉默,原来成长真的可以被看见,也可以被称重。
营地出口处,有一面白墙,上面密密麻麻印着往届孩子的脚印,赤脚踩的,沾了颜料,从灰到深蓝,像一片倒置的夜空。周叔说,脚印会掉色,但掉得慢,足够让下一批人知道:这里不是终点,只是岔路。车再启动时,后视镜里白墙越来越小,风把杨树叶吹得哗啦响,像无数掌声,送给那些终于学会把人生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的孩子,也送给淮北这片不起眼的黄土地——它没创造奇迹,只是允许迷路的人慢慢找回自己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