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海公认不错的厌学孩子专门管教学校
威海公认不错的厌学孩子专门管教学校
海风把咸味吹进教室,窗边的少年却像闻不到,只把下巴抵在橡皮擦上,一下一下地蹭。三个月前,他在普通初中用同样的动作蹭掉了半块桌面,老师说他“像条晒干的咸鱼”;三个月后,他坐在威海市环翠区张村镇一所不起眼的灰色院落里,校服袖口绣着“海帆”两个字——本地家长口耳相传的“厌学孩子专门管教学校”。没有铁门,也没有剃头、罚跪、电击,连宣传册都印得含蓄:一所“学习支持中心”,招生对象只写“暂时偏离轨道的青少年”。
院子原是渔业仓库,改得低调,三排平房围住篮球场,铁丝网是为了球不飞出去,却被外人误以为是“戒网”的囚笼。校长老徐曾是海军心理师,退役后读了教育硕士,笑起来眼角有褶,像被浪拍平的沙滩。他定下的第一条校规是“不许叫学生‘差生’”,第二条是“老师必须先学会听”。这里收二十八个孩子,年龄从十二到十六,每人入学前都要接受老徐的“咖啡面试”——一杯速溶咖啡,一张白纸,一支笔,不答题,只画线。老徐说,线条的轻重、停顿、留白,比量表更能说明孩子心里有没有堵着暗礁。
课程表看起来散漫:上午两节“学科修补”,下午“帆船、桨板、无人机、木工”,晚上“家庭通话写信”。文化课老师全是外聘的退休骨干,不赶进度,把初二数学拆成二十六个生活场景:买海鲜、算潮汐、给帆船配重。孩子们发现,三角函数原来能算出码头缆绳角度,分数通分可以比较两种鱼饵性价比,眼神开始松动。最意外的是“无人机课”,老师把飞行器拆成一地零件,让他们先弄坏再复原。那天,十三岁的小北第一次开口求人:“能把螺丝刀递给我吗?”六个字,班主任偷偷录音发给家长,母亲听完在地铁里哭成泪人。
心理支持藏在细节。宿舍四人一间,夜里十点统一收手机,却给每人发一台“故事机”——老徐录好的海浪声、舰艇广播、亲子电台。凌晨一点,墙面暗格自动亮起微光,像远岸灯塔,给起夜的孩子照路,也提醒巡夜老师脚步放轻。每周三傍晚,全体学生把课桌搬到操场,围成圆圈,写“本周最不想说的秘密”,署名折成纸船,放进充气泳池,老师学生一起踩,水花四溅,纸船烂成泥,秘密沉底。那天之后,校园广播点歌栏里出现一首《海底》,留言只有一句:“我想浮上来。”
变化发生在第六周。小北把木工课做的驳壳船模偷偷放进学校鱼缸,船底刻着“SOS”,第二天却发现船被掉转方向,船头对准海图上的威海湾,旁边多了一行小字:“浪大,也要回家。”他跑去问老徐,老徐笑笑:“老师也有秘密。”月底家长开放日,小北把船模塞进父亲口袋,低声说:“回去放在你车里,别再冲我妈吼。”那天父亲在操场跑了十圈,脱下的T恤能拧出水,却第一次没喊累。
期末没有传统试卷,只有“海图任务”。二十八个孩子分成四队,领一张真正航海图,一艘无动力帆板,从张村镇码头出发,凭指南针和潮向,绕过刘公岛,再折返,全程十二海里。规定时间四小时,提前归队加分,落后不扣分,唯一前提是全员到岸。那天海面有雾,浪头一米五,小北所在的队最后一个出发,却第一个回港,他们把帆板当跷跷板,借浪跳浪,节省划水体力。终点线上,老徐举着计时器,嗓子喊哑:“你们不是把船开回来,是把自个儿开回来了。”
九月开学,海帆中心送走第一批毕业生,十六人回到普通学校,五人转读职校帆船维修专业,七人留在中心做助教。小北给老徐发微信,头像是那只船模,签名写着:“曾经海底,现在海面。”老徐把截图打印出来,贴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,旁边是入学时那杯咖啡留下的圆环,像一枚小小的舵轮,提醒他:孩子不是厌世,只是暂时找不到航向;只要给一张真正的海图,他们就能把风装进胸膛,把浪踩在脚下,一路向北,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