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阳非常有名的戒网瘾孩子素质教育学校

　　岳阳非常有名的戒网瘾孩子素质教育学校

　　洞庭湖涨水时，浪头像一排排奔跑的马，拍到岳阳楼下的石阶，碎成白烟。很多人不知道，离这片烟波不到十公里的奇家岭山坳里，有一所没有挂牌的学校，本地人称它“网戒学堂”。它藏在茶山与橘林之间，远看像一座旧粮仓，灰墙红瓦，门口不挂校牌，只悬一块原木，刻着“静”字。
　　每天五点五十，哨子划破山雾，孩子们从高低铺弹起，十分钟洗漱，然后绕着操场蛙跳。操场其实是一块收割后的稻田，泥埂被踩得发亮，跳完一圈，裤管结满泥浆。他们不说话，喘得像离水的鱼，却没人偷懒——偷懒意味着加跳，更意味着中午那碗饭会被扣掉一半。
　　吃过早饭，真正的课才开始。没有数学语文，也没有电竞心理辅导，第一项是“搬柴”。后山砍下的松木，一人高一捆，从山脚搬到灶房，距离四百米。木头压肩，步子一歪，树枝就抽在脸颊，火辣辣地留下血痕。带队的老周不催，只淡淡说：“疼就记住，屏幕里的血不掉肉，这才是真的。”
　　搬完柴，孩子们被带到一面水泥墙前，墙顶嵌着一排碎玻璃。每人发一支毛笔，蘸清水，在墙上写字，写“妈妈”也好，写游戏ID也罢，太阳一晒字迹就蒸发，再写再干。正午的墙烫手，胳膊举十分钟就酸得发抖，有人边写边掉泪，泪水混着墨痕，在墙面拉出扭曲的黑线。
　　午饭是白米饭、南瓜汤、一小勺辣酱。吃饭时不准抬头，值日生拿筷子敲碗，谁抬头就自动站到角落面壁。饭后半小时“静思”，盘腿坐在蒲团上，听老周读《岳阳楼记》。读到“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”时，他会停下来，让孩子们跟着念三遍，声音像钝锯子来回拉木头，干涩却整齐。
　　下午是劳动课。男孩去塘里挖藕，女孩学踩缝纫机。塘水齐胸，黑泥里藏着锋利的蚌壳，脚背一划，血线漂上来，像游戏里的掉血特效，却没人敢上岸。缝纫机更折磨，脚一快，针就扎指尖，血珠砸在布面，像雪地落梅。指导员不包扎，只递酒精棉，“想回城，就先学会给痛消毒。”
　　傍晚，所有人被带到一间黑屋。屋正中摆一张课桌，桌面嵌着一台老式大屁股电脑，开机需要拨号，网速比回忆还慢。孩子们轮流坐上去，面对蓝屏，输入自己最想念的游戏账号，却永远等不到登录成功。屏幕一次次超时，心跳从狂喜到冰凉。老周站在背后，声音轻得像蚊鸣：“想赢吗？先学会输。”
　　夜里九点，熄灯号响。宿舍是通铺，二十人一间，窗玻璃用报纸糊了厚厚三层，仍挡不住月光。月光像一条银色的网线，落在一张张瘦了一圈的脸上。有人偷偷哭，声音压进枕头，像把耳机塞进被窝，怕被人听见，又怕没人听见。
　　三个月期满，家长来接。校门口那条土路被雨水冲出沟壑，孩子们背着旧书包，鞋面沾泥，却站得笔直。老周不汇报成绩，只递给他们每人一块粗糙的竹简，上面刻着离开日期。他说：“瘾像洞庭的浪，打过来时，别逃，站住，让它没过脚踝，再抬脚，浪就退了。”
　　有人回去又复播，有人真的再没上线。岳阳楼依旧日升月落，湖水涨涨退退。山坳里的那间“粮仓”还在，门口原木上的“静”字被雨水泡得发胀，像一颗不肯腐烂的种子，悄悄埋进下一批孩子的心里。